彼岸花葬·改(序章1-4)(第一章)(01-07)
序章「彼岸花葬」#1
夕阳西沉前总是习惯将清澈剔透的天空染成紫色帷幕。远在地表上的所有视
线都没办法屏气凝神地欣赏落日之美。虽不至于落魄到躲藏于群山之后,也没有
任何一朵矮云盛情地伴其西下。低矮的空中在不知不觉间凝聚了足以使两侧视线
艺术化的朦胧迷雾,这使得透过雾气眺望彼此的女子及夕日都添了份神秘的美感。
犹如对世间万物所做所为忿忿不平、又像是以最后余温保护着飞禽走兽的落
日,从地上看去就像隔着毛玻璃凝视后庭院的小篮球场一样。一颗渲染着火红色
的火球。
女子觉得她的比喻还算不错,足以使她满意地对着空中点头。
紫红色的霞雾彷佛一触即散。女子用犹豫的目光看向双手。沉甸甸的脑袋没
有将保养得如白瓷般的肌肤放在思考顺位中,所有精神全部集中在伸手触摸这个
动作适当与否上。记忆与理性交错成湍急的经验之河,不具有雨季常见的溃堤之
势,反而以平静却迫人的威力广泛侵蚀她的全身。她过去所做过的决定成为她摒
除感性后唯一能够参考的证据,也赋予她做出最终抉择的权利。女子在迫切寻求
答案的心情下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只是一个实验。如果挥挥手能使雾气消失,它就只会消失;万一深入的手会
被雾气吞噬,它也只是不会消失罢了。要是能在理解这一点后持续以科学家的精
神进行实验,她就不会这么烦恼了。当我知道事实真相后会变得怎么样呢?女子
有预感她将会浪费更多时间在这种自我对话上,因此她决定先与火球般的夕日告
别。
视线从眼前那片鲜红色的花原缓慢地爬向静谧流水,在被落日映照出紫红色
的水面上,她彷佛看见了天上的光芒正奋力挣扎的模样;无法推动出一丝声响的
河水带着时间不断地流动,就在几乎与此处有着似晚霞又似血花的彼岸,有着某
种无法直视的存在。女子的视线敏捷地跳过了彼岸的花原,在心底留下火红色的
印象后,就仰起了头。
没有任何一道声音窜出,彷佛不受欢迎之人的告别式那般冷清而寂寞。当最
后的余辉被靛紫色的雾气所吸收,夜晚真正降临了。
女子的双腿一阵酸麻。她俯首确认所在之处只有低矮不起眼的杂草,于是伸
手顺了顺包裹住臀部的长裙。触感不对。女子带着疑惑打算再次确认棉布料触感
的同时,才想起自己是光着身子的模样。脸颊害羞地泛出红晕,女子动作轻巧地
坐了下来。呜。才庆幸草皮松软,可是暗绿色的杂草却攀附在她下半身压出的小
空间上,搔得她发痒不舒服。
这种时候就算只有野餐餐巾也好,只要能让不适感飞到九霄云外,她肯定对
任何伸出援手的东西抱持至高无上的敬意与感激。女子淘气地哼了两声,接着将
双腿合拢缩于胸前,很有活力的下颚带着稍微的不甘心压在膝盖上,双手则是忙
着来回抚摸发痒的小腿。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换个清爽的发型。女子发现到当她坐
下来时沉重的金发甚至触及草皮,就心生了剪发的念头。然而那也只是想想。
裹着白雾的叹息消散在她的鼻尖,又像是被低空的雾气给吸收似地,总之它
就这么消失在女子的视线之中。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还比刚才的胡思乱想要有价值
吧?女子轻轻地闭上眼。在青紫色的茫茫迷雾夹缝间,在黑色夹缝与阻隔视觉的
暗壁间,循环着的呼吸、心跳,甚至连血液流动的声音都听得相当清楚。身体变
得更轻盈了。构成人类肉体的所有要素都在持续运作着,而它们工作的声音竟是
如此美妙。她睁开眼皮,混浊的眼神一片恍惚。
彷佛充斥着周遭的空气都带着强烈毒性,因而从眼底的迷雾中望去尽是染上
模糊的暗紫色;身体在微冷的气温下犹如准备接受严刑拷打的受刑犯,寒意使她
对自身以外的所有事物心生警戒,这种警戒本能地意识到现在必须将它的主人拉
回现实之中才行。于是感觉迅速消退,视线迅速恢复清晰,女子还来不及以缓慢
思考带动雾茫茫的视线眺望另一层巨大的雾气就被迫回归现实。
就是这种惹人厌的感觉,让她讨厌既清楚又明白的真相。可是从另一方面来
说,若无法透析事件本质、探讨世间万物运作的道理,也就没办法了解世界的真
理,也就没办法从这个世界中脱颖而出。对她而言,所谓的脱颖并非为了高高在
上。与她过去所认识的大多数人们一样,了解真理只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自在、
更舒适。
但是,寻求真理的过程却令人排斥到足以自我毁灭。为了得到更舒适的生活
必须得先刻苦耐劳。然而当一个人的岁月与心力相继耗尽之后才能获得自己心中
的舒适感,这样实在太奇怪了。反过来说,试图逃避真理而成为废人般的存在却
可以享受到近乎自由的解放感。过程与结果相互牵制彼此,这么一来矛盾的会是
哪一边呢?想不透。不明白。所以她才讨厌真相、讨厌真理。
她觉得科学家实在太伟大了。然而那是因为这种寻道者的精神令自己敬佩,
还是因为科学家能够触及真理而伟大?她想,两者都有吧。硬要择一而陷入苦恼
的话,干脆任性地将决定权一分为二。不管怎样,与其要她花一辈子寻求真理,
不如给她一把水果刀割破手腕还差不多。
女子露出了比刚才要更满意的笑容。
啊啊,这就是凡人之所以平凡的缘故吧。
§
深沉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
与阖上眼皮完全不同层次的黑暗笼罩住身体,连同感觉一并吞没其中。她感
觉到:没有了感觉。过了一会儿,她才得以厘清这种感觉只是意识模拟出来的概
念。意识实在是太可怕了。然而真正可怕的是受到意识层层保护的本能。
她本能地感受到黑暗的恐惧。与感官带来的刺激截然不同。好比眼皮只能遮
挡住视线,却无法封锁内心的狂乱;感觉器官给予大脑的刺激充其量只能称之为
情报,身为人类的本能却能在最原始深沉的内心激起令人发狂的涟漪。对于只留
下意识沉浸其中的女子来说,她还没发狂着实该得到零碎的掌声。
让人讨厌的黑暗。她打从心底认为该在这片黑暗中,用黑色签字笔优雅地写
下「欢迎体验植物人的一天」这几个字,最好后头加个滚烫的黑色泥印章,才能
坦荡荡地欺骗所有坠入其中的人。那样应该会很好玩。那样会很好玩吗?她打算
把这个疑问深深记在脑海中,期望它不会随着脱离黑暗而消失,并且能在感觉回
归身体的时候重新去感受、诠释这个问题。至于现在能做的,就只有静候离开的
时刻到来吧。
神经系统失去功用后原来是这么难以忍受的事情。不,该说是极不方便吗?
身体不再能随心所欲地摆动,不再感受到因长时间固定而麻痹的四肢,不再有任
何使自己情感产生变化的外在因素,就好像完全被世界给遗弃了。如果要说现在
能够让她发生什么变化,也是难以驾驭的本能所引起的;换言之,其实她现在才
可以算是完全掌握自己。她思考着。矛盾呀、矛盾,我们又见面了。虽然很麻烦,
还是得费尽心思去思考你这个鬼灵精。
因为一旦放弃思考,那么就连仅存的意识都将会消失啊。
§
醒来的时候很突然。
就像眨眼般自然的眼皮运动,瞬间便将她的意识抽离本能,再连同本能及感
觉一并组合起来。感觉、意识、本能就像层层裹住的母子娃娃非常明确地排列,
她的精神宛如用锁匙解开复杂陷阱里最后一道正确的锁那般,在非常短的时间内
感到无以言表的舒爽与清澈。
好像梦见什么了。模糊的影像迅速在脑海中四散成无意义的粒子,她捕捉不
到,也不想去留住它。就让意识维持这种苏醒般的清新吧。只有在这个时候,理
解真相、追寻真理是被她所认同的;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能够藉由自己的意识
去实现这两件事。
这个时候很快就过去了。十秒吗?五秒吗?一秒吗?她全心全意投注在苏醒
上,因此也完全丧失了时间概念。可以确定的是,这种难得的感觉一次比一次要
来得短暂。
后脑勺压在什么东西上,软软暖暖的,像极了她记忆中的棉枕头。几天没洗
的发丝交缠在一块,被某股力量从头顶朝身体一侧顺下,温柔的顺发动作使她心
生小小的愉悦。空气中弥漫着不太适合女性的花香,然而浓郁的香气中夹杂另一
种细腻的芬芳,那绝对不是任何一种植物能够制造出来的气味。她听到有人在说
话,但是因为精神再次从苏醒转移到触感上,她根本听不清楚对方的声音,更别
谈内容了。
同样地,尽管双眼凝视着化为朦胧的月亮,对她来说不过是盏台灯般几无价
值的存在。浑身力量都聚集在触觉的同时,苏醒带来的慵懒感也毫不犹豫地传播
出去。呼呵──嗯。温吞的气体从喉咙涌出,双唇颤抖着微启,舌头因为用力而
轻轻翘着,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饱足的呵欠弹了出来。眼眶湿润、目光散漫,好像
数十秒前的瞬间清醒只是个错觉,现在这个才是符合身体期盼的舒服的清醒。
此时她终于将精神打散到身体每个角落,所有感官融为一体,开始有效率地
确认自己的状态。
她第一眼看到的不再是朦胧月色,而是将月亮及雾气挡住的某个人倒过来的
脸庞。她马上认出那是姊姊的脸。她的双颊淘气地微微鼓起,用略带撒娇的口吻
说:「早安,姊姊。」
那人面露淡淡的微笑,将抚摸她头发的那只手抬起,五只纤细的手指在非常
轻淡的香气围绕下伸向她的右脸颊。被称为姊姊的女子以疼惜的目光看着她。你
以为现在都几点了呀。期待能从姊姊口中得到类似回应的女子感到一阵落寞,可
是姊姊暖和的手正在抚摸她的脸,又使她心生雀跃。落寞与雀跃相互擦撞后,她
以开心的笑容凝视着姊姊。
说是姊妹一点儿也不为过。
她清楚地知道:姊姊的头发是栗子色、姊姊那弯曲的短发末端优雅地勾向耳
垂、姊姊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跟我的体香完全不同、姊姊戴着与自己相同的耳环
款式上镶有不同价值的紫宝石。她还可以从更多地方说起,但是现在她只看得见
姊姊的脸,也就只找出这四个与自己相异的地方。除此之外的一切,彷佛都贴上
了「我与此人是亲姊妹」这样可笑的字条,向世人宣示两人有多么神似。
女子对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投以顽皮的目光,说道:「贝芙妮姊姊,
请扶我起来。」
名唤贝芙妮的女子闻言,双手便轻柔地滑过她的脸颊与肩膀、窜入她的背部
及被压扁的红花残骸之间,试着挑战人体运动力学。女子因为她的动作吃了一惊,
于是慌慌张张地自行坐起身子。顾不得双腿一摆就压烂一地的红花,女子嗖嗖地
转身,与一脸讶异的姊姊对望。贝芙妮以相当平稳的语气问她:「真是难得,你
还会自动起来。」
只有一次也好,真希望姊姊能叫我的名字。贝芙妮当然是有这种权限,可惜
她并不怎么在乎这件事。这股遗憾也只充斥女子自认狭隘的心灵。我们确实只有
脸颊像个感情要好的双胞胎。女子皱起眉头抱怨:「谁叫贝芙妮姊姊到现在还分
不清楚『扶』跟『推』啊。」
「是这样吗?」
女子郑重地点头,惹得贝芙妮不禁发笑。
「可是当结果不会因为相异的过程产生变化,手段就完全不重要了吧?」
「呜。这样好像变成我在斤斤计较。」
「是这样吗?」
贝芙妮侧头说道。她的语气末端总是习惯性扬起,却又不代表她有意询问对
方。看了看装模作样地叹起气来的妹妹,贝芙妮的视线就沉稳地沿着妹妹的身体
曲线往下滑动。
对姊姊这道流动的视线或多或少抱持期待的女子眼睛闪了一下。淡薄的呼吸
为突如其来的决心堵塞,羞涩的心跳随之鼓动,以倍速起伏的胸部几乎能感觉到
姊姊投以的目光。她会多看一会儿吗?会不会称赞我的身体?还是……
在女子的思绪飞驰之际,贝芙妮的视线已然轻轻滑过她懦弱地挺起的乳头、
小巧可爱的粉红色乳晕,视女性性徵如无物滑了过去。真是无情。她在心里对姊
姊的冷漠暗骂一声,然后乖顺地寻找能够吸引姊姊视线的某样东西。
她在自己的双腿及屁股下发现了小小的命案现场。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四周
已然满布花海。她将手掌粗鲁地压在被折断的茎干与鲜红色披针形瓣之上,确认
它并不是由杂草与湿土构成的粗糙感之后,才讶异地问道:「好奇怪喔。睡前明
明是待在离花原一段距离的草地上,现在它却消失了。是姊姊抱我过来的吗?」
贝芙妮的视线爬上她略微用力的左手,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她:「从那里
回来的时候就长到这个地方了。一定是因为你在休息才没发现。」
「是这样吗?」
「是。」
她有一股对于任何可能出现的希望全然放弃的念头。贝芙妮姊姊真没幽默感。
不对,应该说姊姊的感觉太迟顿了。她不太高兴地拍掉贴附在手掌上的花瓣与泥
土,在姊姊那张很难改变的浅笑注目下转身,接着向前移动了几公分。啪吱。挪
动身体的同时又压扁了几株盛开的红花,它们的声音实在不适合渐渐感受到寒冷
的夜晚。在花丛中不管做什么都显得难以忍受。啪吱。她还没能静下心来整顿思
绪,又听见了使她心烦意乱的声音。然而仔细一想,从后方传来的声音还会是谁
发出的呢?
背部一暖,暖气倏地就散到了她的双肩与腰际。
贝芙妮往两侧前方伸展的四肢温柔地贴上她来不及调整姿势的手脚,除了慵
懒地伸直的双腿,她不对妹妹凉透的两只手做任何限制。她的身高比妹妹高些,
因此颈子要从后方搭上妹妹的肩膀也不算太难的动作;被月光射出朦胧光亮的鼻
尖在阴暗的耳垂前抽动着,冷冽的空气带着妹妹的体香流进了她的体内。
女子想说些什么。赌气的话也好惊讶的话也好,最好是能够引起姊姊兴趣的
话题。但是在她专心寻找话题及态度之时,贝芙妮仍然持续在动作。
是薄荷的味道。虽然极其清淡,有别于整座花原的气味还是固执地在鼻前打
转。她将妹妹的双臂撑开,双手绕过她美丽干净的腋下,颓废地把整只手掌瘫软
在她的胸口。她伸出湿热的舌头推挤饱满的耳垂,在妹妹发出带有满足的喘息前
就将她整片耳背覆上一层淡淡的暖气。她以冷静到几乎可说是不带情感的动作亲
吻了她的耳朵与金发,将脸埋入金色的薄荷之海中说:「又闹别扭。还会冷吗?」
沾了姊姊给予暖气的那只耳朵一抖,夜晚的低温毫不客气地侵占热度消退的
耳背。女子两手叠在贝芙妮的手背上,轻轻抓住后说:「……好冷。可是比起一
个礼拜前要好多了。是不是回暖了呢?」
「不是。你的身体会慢慢习惯这里的环境。我刚到这里时也曾感到难以适应,
当时还没有姊姊陪我。」
女子动了动眉毛。
「姊姊有办法独自忍受呀。换做我的话,早就放弃了。」
「放弃也是一样会习惯的,可能会比现在要来得轻松。不要忘记你是特别的。
与那些卑微又可怜的残花不同,你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她偷偷在心里窃笑。对于几乎不可能说出顺其心意话语的姊姊,那一句「特
别」便足以令她心花怒放。对姊姊来说我是特别的存在。纵然已经听过十数次相
同的答覆,她还是乐得反问:「对姊姊来说吗?」
「是。即使对我而言,你也是很特别的妹妹。」
贝芙妮这般说着的同时感觉到手背上的压力。她将妹妹施加的暖意转换为柔
和的力道,手指不约而同地陷入柔软微暖的乳房。鼻子已经适应了薄荷的香气。
她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双手跟着紧缩。微弱到必须处于极其安静状态才能听见的
喘息窜出,她随之于金色的海浪中呼起气来。
她突然感觉到下半身被某道脆弱的力量推挤着,这小小的改变在她心中激起
非常微弱却不可忽视的厌恶。贝芙妮松开手掌的力量,指头轮番弹过她满载情绪
的乳尖,落在她微启的双腿之间。这儿才刚折断好几朵,连芽都没见着就生了出
来。
同样因为从臀部及双腿感受到微弱推力的女子吃了一惊,致使她无暇顾及姊
姊的动作。发现到姊姊竟然用抚摸她的动作摸着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红花,她才刚
平衡过来的情绪再次倾斜。贝芙妮很能察觉妹妹的心思,即使只有细若呼吸的变
化,也能让她知道自己的行动是否影响了对方的情绪。她索性将那株倍受呵护的
红花由茎部折断,摘了片弓着美丽弧线的红瓣,就将剩余的部分扔向一旁。女子
不甘心地看着姊姊动作,压抑着不满的心情说:「姊姊在做什么?」
贝芙妮将花瓣的针状部位拔掉后,用手指顺了顺花瓣,然后将它拿到妹妹眼
前说:「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我一向不擅长园艺……所以我会说那是红花。」
「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好怪的名字。这里盛产有怪名字的花吗?」
「对。在这座河原上,随时都会长出曼珠沙华。」
贝芙妮用两手的姆指与食指抓住花瓣两端,小心地把花瓣移动到女子裸露的
下体前,压低了声音说:「这种花呢,将会是这个世界最后绽放的花朵。」
无法理解姊姊的动作而犹豫着是否该回应的女子看了一眼前方的花原,做出
原来它这么伟大的表情回答:「姊姊说将会,意思是还没罗?」
「对。只有当世界走到尽头时,它们才会绽开最为动人的美丽。然而即使是
现在,它们的美依然是世上数一数二的美。特别是对人类,以及我们来说。」
女子并不怎么喜爱视线所及的花海,只是漫不经心地说:「这样啊。或许是
没研究的关系,在我看来它们就只是一种红花……」
「是这样吗?」
这般说着的同时,贝芙妮做了个令女子相当不知所措的动作。朝两侧施力点
拉平的曼珠沙华花瓣犹如亲吻般覆上女子那躲藏于包皮之内的阴蒂,贝芙妮的手
指压在柔软的小丘上,将花瓣牢牢固定住。她能感觉到。轻微的麻痹随着接触时
的磨擦传来,那感觉要比无知的羞耻来得强烈。她正想对姊姊突如其来的举动提
出质疑时,用嘴衔起一撮金色发丝后又将它们放开的姊姊轻声对她说:「集中精
神。回想做爱的快感,把精神全部集中在阴蒂上。」
「嗯……嗯。」
虽然还有疑问,那些就暂时搁在一边吧。姊姊给予的指示是最优先的。女子
闭上双眼,在不纯洁的黑暗中依照贝芙妮的指示开始想像。
靛蓝色的云雾带着杂感若即若离,要心无旁骛地窥视自我的回忆似乎不太顺
利。飞快转动的画面夹杂数天前的片段与感觉过了很久的记忆碎片,她就这么胡
乱地将所有思绪聚焦于不曾发生过的一点,想像着:贝芙妮姊姊会用非常温柔且
冷静的动作替我爱抚。冰冷的手指轻轻贴上、以缓慢的速度上下推弄,我会在这
个时候发出第一次呻吟。
姊姊的嘴唇同样带着寒意,她不喜欢让嘴唇冷到干枯,于是在开始抚弄我不
久就会吻我的身体。耳朵、脖子、乳晕,滑润的舌头逐一留下湿热的余温。她知
道我所有的敏感带,空闲的另一只手自然会以相同的手法抚摸我的乳头。
等到姊姊发现到被她不停逗弄的阴蒂勃起时,我的身体已经随时准备好迎接
更激烈的爱抚了。姊姊会以她的吻表示她即将进行下一步。我们含着她从我身上
吸取的体味索求彼此,可惜姊姊的理性压抑住我的感性,我只能在口中品尝姊姊
残留的爱意。
这个时候,姊姊的鼻尖从我发热的胸口一路滑到稀疏的耻毛之下,以那张还
黏着我的唾液的双唇�过,洛雅军团出了些岔子……」
上将挑起一道眉毛,略显不耐地反问:「岔子?」
「是。波耳贝塔事件过后,贵为南征主力的第三解放军按计划南进,也确实
削减自由联盟的本部战力。然而,她们并未按计划建立战线、与后方部队会合,
反而于昨日直奔亚库兹克。」
上将的脸突然沉了下来。比起以往至少可以维持一个小时的好心情,今天可
是一下子就用光了。她轻挪左臂、令参谋退下,接着将双手盘于胸前,随着斜落
的长发陷入了宁静无比的思考。
好一个乱子。一旦计划下得完美无暇,总得防这百密一疏的突发状况。
如果是由自己亲自带兵,脱序的战况随时可以引回轨道;但事件既然发生在
海洋的另一端……隔着这么片红海,预感也将升华成令人不安的先兆。上将无声
地叹息,接着仰起头问道:「赛尔菲尔怎么说?」
参谋上前一步,换了个稍微严肃的语气,提高音量回答:「已督促两方战线
的再调整。现下拟以排除第三解放军之计划,布署完成后将会再联络本部。中将
及所属支援部队则是待命中。」
「看样子她也很困扰啊。毕竟洛雅给人的印象就是个典型的军人,不像是会
做出踰矩之事的不安分子。至少在上个月会面时还是如此。是否已有任何关于此
事的资料?」
「并未设立专案小组,但参谋本部已安排支援部队展开调查。截至目前为止,
该军团并无异状。」
「那么七天前呢?」
「咦?」
上将突如其来的一问,令参谋官满溢而冷静的自信心不禁稍稍动摇。她迅速
回想那仅看过一眼的成叠资料,有条不紊地找出当日的记录,重新以平静且自信
的口吻说道:「没有异状。」
「两周前?」
「没有异状。」
「三周前?」
「没有异状。」
「一个月前?」
「没有……啊,二十七天前有场人事调动。玛尔克森将一支民兵团解散并分
配到各部队中,因此第三解放军曾接收了一名参谋官及一百五十名训练不足的民
兵。」
「找到了。民兵及该参谋的部分请通知赛尔菲尔追踪调查,我给她三天。她
最好能在事情演变成更恶劣以前查个水落石出。」
「是。」
既然难以激起涟漪的蛛丝马迹曝露出来,引发混乱的种子很快也将被发现。
尽管现在无论多么努力终究是亡羊补牢,只要比照其它节外生枝的麻烦事循序调
查,也就能给罗哩叭嗦的上级一个清楚的交代了。
她可以想像,当她站在「政府」面前、为了这些无聊的小事一一报告时,那
种彷佛精神病患般灼热的刺痛感将如何凌虐她的大脑。可以的话,她真想将那过
程从不愉快的记忆中剔除。然而正如同她统率地球联合军这般,「政府」也握有
驾驭她这位四星上将的缰绳啊……
上将罕见地发出一记打从心底感到疲倦的叹息。
所谓的扮家家酒,都是这么沉重的游戏吗?不,现在就别去思考这种事情吧。
与其像个笨蛋般为了无法改变的事实劳心费神,不如先处理眼前那更真实的麻烦。
温热的叹息被室内的冷气冲散后,上将再次打起了精神。
「第三解放军独断进军啊……」
如若按原计划集合大军、由赛尔菲尔亲自指挥,那么绝对能够趁自由联盟发
出增援前一举击溃亚库兹克的驻军。然而最精锐的一部先行开战,战况实在是难
以预测。
洛雅的军队几乎可说是玛尔克森的唯一战力。她们直接受联合军外派的中将
训练,只在短短半年内,就成为军备精良、战意高昂的一支精锐部队。虽难以比
拟她们的假想敌──即自由联盟的机甲精锐,面对与她们相同构成的步兵队却是
游刃有余。因此,在以步兵师团为主力的联盟西方军面前,即使是人数相差几近
五倍的守军也不成问题。至少,足以左右战局的关键绝非双方的步兵人数。毕竟
她们是精锐。同时,当下问题也在于:她们是精锐。
「自由联盟西方军『野百合』大队情况如何?」
「因与西方军团内斗严重,一个月前陆续有人离开或遭到杀害,处于极为脆
弱的状态。」
「所以她们不会参与亚库兹克的防御战。」
「『黑雀』的报告已确认这点。」
「很好。既然防御方的主力不在,解放军进驻亚库兹克指日可待。只是……」
只是,若是我就不会这么做。
上将突然怀念起一张开始显得模糊的老面孔。想着想着,她发出像是反胃般
滑稽的「呃──」一声,然后垂下头。美丽的金色发丝些许滚落,扞卫着主人的
威严同时不忘增添颓废的美感。安静。纵使没有这道命令,也能藉由简单的动作
令室内的空气瞬间为之凝固,好让她继续思考下去。在过分宁静的空间里,似乎
就连思考的声音都能听见。专心、专心。如果能够全心全意专注于思考上,那么
无论何事都能很快得到答案。
──不是我在自夸啊。即使不是天才……等等。天才?
如果是她的话,会怎么做?
如果是被称为军事天才的玛索,会疏忽掉这个部分吗?
「『野百合』有多少人留在亚库兹克?」
尚沉醉于宁静氛围中的参谋略显惶恐地回答:「不到十人。泰半已返回联盟
本部。」
「被害甚大,远离是非回到中央也就说得通。那么她们的下一步就是……」
「北进。」
上将讶异地瞪大了眼。但声音并不是从身后那名脑筋转得不够快的参谋所发
出,而是不知何时推开了门、站在入口处的希妲·达克上校。总算吸引到上将及
参谋官的注意力后,希妲这才将办公室的门以极细微的动作关上。如同她进来时
的细腻动作,门扉并未传出半点声响即牢牢紧闭。希妲面带微笑望着已经恢复成
冷淡模样的长官,边向前走边继续说下去:「解放军首尾不能相顾,只有将大军
及精锐分驻两地方成战力。自由联盟面对的,表面上是两个方向的推进,实际上
需要顾及的却只有一边。」
「玛尔克森唯一的精锐,洛雅军团正是首选。」
「没有错。自由联盟西方军内忧早已响遍邻近,加诸北方军实力坚强、面对
数倍敌军依然处之泰然,既然敌方主力不在波耳贝塔,必须防御的就只剩下亚库
兹克。一旦解放军按计划于一个月后进军,别说是精锐部队,我看亚库兹克至少
会撤掉七成的兵力。」
「同时,人数暴增的北方军将会一举击溃玛尔克森的大军、完全截断第三解
放军的补给。玛索极欲拉拢洛雅这家伙,因此她不会再冒险发动决战。但是你也
别忘了,这是按我方计划行事的结果啊。二十年前,玛索就凭她的脑袋拯救了自
由联盟一次;二十年后的现在她依然屹立不摇,足见其谋略又更上一层。只是,
她的策略绝对不会再背负更高的风险。亚库兹克应该还有更多的消息吧?」
希妲点点头,依然展现出与长官的冷漠神情形成强烈对比的笑容。
「『黑雀』证实了野百合大队的撤退。『渡鸦』则是带来了亚库兹克撤城的
消息。即使第三解放军攻占亚库兹克,也没办法靠掠夺来支撑下去。洛雅的急进
并没有替我方造成任何预期外的好处。那个叫做玛索的敌军将领已彻底掌握我方
行动,几乎可说是完美无暇。可惜的是……以我方为对手,纵使计划下得完美无
暇,总会碰上百密一疏的突发状况。」
上将瞪了自信满满的希妲一眼。这家伙可真敢说。虽然她很不喜欢别人跟上
自己的想法,唯独这家伙是怎么也说不听。不过,或许正因为这股渐渐形成的竞
争意识,才让她们俩如此契合。上将低声笑着,然后对那两只眼珠子正古灵精怪
地转动着的希妲说道:「聪明绝顶的玛索又怎么会不知道,西方军的隐忧是我方
种下的猛毒?所以她将计就计,利用这场长期的混乱揪出那群容易受谣言影响的
人,甚至在玛尔克森进军之时顺理成章让野百合大队撤出,试图一举消灭受我方
扶植的解放组织。到目前为止,双方被害虽可说是一进一退,我方使出这种下流
的计策却得不到相应的结果,说是徒劳无功亦不为过。」
早已从长官话语间猜知一二的希妲嘴角微扬,笑吟吟地接着说:「老人家们
已经不中用了呢。」
希妲所谓的老人家,说穿了就是拟定西方军分裂作战的前人们。上将身子后
倾,两只裸露在稍嫌寒冷的空调下的手腕以冷静的动作滑过空气,最后盘在抢眼
的胸部下侧,形成一股威严。啊啊,老人家啊。如果说那群曾经主宰着联合军的
老人家们是群老奸巨滑的谋略家、利益家甚至「政治家」,那么自己又该被划分
到哪一个区块才好呢?还记得这是在八年前,二十岁的自己刚获颁「上将」和接
手联合军最高指挥官一职时就产生的小小疑问。看样子即使过了八年的岁月,还
是没有半点头绪。
像这样以惯有的、森严的目光注视着这位参谋本部的明日之星,不禁让她产
生一股怀念的感觉。
──好像啊。她跟我,怎么会这么像呢?将所有不具任何意义的因素从我们
俩身上拔除之后,所剩下的生命之精华肯定是相同的构成、相同的演化吧。希妲
·达克,你这家伙啊,简直就是……
「……我啊,倒想知道你已经猜到多少了?」
「咦──您可别为难我呀。上将的心思都悬在可怜的难民营上,就连参谋本
部也不敢妄加揣测。」
真令人不爽。但是,若非这家伙的聪明才智,也许自己根本连思考都觉得既
麻烦又无聊。上将对于部属的过度聪敏心生嫌恶的郁闷,可这种不快的感觉却又
在希妲脸庞前碎成千片,将负面情绪锁在她挂着笑容的嘴角边载浮载沉。上将就
这么将被看穿的不悦与泄气抛诸脑后,以过度冷静的口吻说:「对。洛雅擅自行
动坏了我的计划,这并不会影响我要的结果。玛尔克森灭亡不过是早晚问题,只
要厄当地方的难民还在,反自由联盟的战力很快就会重新组成。」
「第二步,日渐茁壮的『海盗』将会加入我方,并且提供稳健快捷的登陆点。
我方虽难以指望能有任何善意的帮助,只要军队能够上岸,什么都好说。」
「第三步,新堪察加整顿后将成为我军主出入口,主力部队将在敌军防守最
严密的海岸强行登陆,以击破敌方坚固堡垒做为正式的宣战。」
「第四步,联合军兵多将广,自由联盟被踩死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一旦我
方长驱直入、一举击溃敌主力并攻占她们的『基地』,很有可能引来敌方四支潜
伏精锐的围攻。」
「第五步,我军于南方登陆点先行上岸的部队将分批攻打玛亚及亚库兹克,
而伟大的海军舰队则不计一切代价由近海轰炸玛加达,如此一来,敌方精锐的包
围网也将瓦解。」
「到了那个时候,联盟最精锐『月之师团』将会给予我军重创。」
「真遇上那种情况,我军最精锐的『亲卫军』将会直接予以讨伐。」
「哎呀,真不愧是上将。参谋部还没将计划呈上,您就已经全盘知悉啦。」
「如果这样的推测就是参谋部的实力,或许我军也该来个整肃了。」
「哎呀呀……」
从上将异常严肃的眼神看来,她所说的整肃绝非玩笑话。瞬息万变的战场化
为阵前的口头战术并非不可能之事,然而那也要有个适当的对手才办得到。若只
是自家人一个劲儿地讨论,那充其量不过是纸上谈兵。空有无穷理论,也比不上
一个士兵可能缔造的变化──这一点,八年前的她倒是切身感受过──即使只剩
下一把军刀、一个士兵,战局仍然存在着逆转的风险。
话虽如此,导致上将如此不快的元凶也不是没发觉长官的愤怒正燃烧着。凶
手希妲向前踏出一小步,对那位至今依旧插不上话的参谋一笑。
「你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请下去休息吧。」
尚未得到长官同意的参谋慌张地踌躇了一会儿,才为希妲那道突然转为冷漠
的眼神所斥退。经过上将身边时,参谋官忍不住停下脚步,然而上将此时已经闭
上双眼、默许她的离开。
参谋走出办公室后,希妲身上的优雅与冷静彷佛跟着那道关门声离去似地,
一下子就不见了。她挤出比微笑要放肆、却十分受长官喜爱的笑意,轻快地绕过
办公桌来到长官身旁,问也不问就做出了足以军法处置的举动──腾空的身子才
刚享受到忤逆重力的轻盈感,下一瞬间即落到身子微微后斜着的长官腿上。希妲
的右手宛如蛇一般从长官颈子左侧滑过,轻柔地铐上后,旋即放松全身力气、颓
倒在长官怀中。虽然彼此早已习惯这可以判上一年徒刑的举动,突然感受到双腿
一阵压力的上将仍然不敌反射性的厌恶,将之化为冷淡的吐息、扫过部下的头发。
满怀某种期待使得内心雀跃不已、却无法在第一时间获得期望中的回应,这
对于像希妲这种怀有与实际年龄不符的少女心境的女子来说,实在是件令人难过
的事情。虽不至于心灰意冷,倒也像是被泼了桶加满冰块的冰水般。希妲用微冷
的下巴磨擦长官的颈子,有点赌气的感觉,也算是对长官那桶冷水表达不满。没
多久,第二道低沉的叹息又滑过她的头发、左耳,但她依然咧嘴笑得很开心。
上将将干涩的嘴唇贴到希妲的左耳上,机械式地沾了几下,接着抬起本来垂
卧在扶手上的右手,略显吃力地钻入两人贴合的胸口后,旋即以笨拙的手法在狭
窄缝隙间解开希妲的制服。
「赛尔菲尔的部分到此为止。继续报告呀。」
「那是您直属参谋的工作……」
「少来了,参谋本部的消息你会不清楚?」
希妲做了个敷衍的吐舌头动作,然后发出非常适合现在这种情境的撒娇声。
「呜呜。」反正长官也看不见,动作省略掉应该不为过吧。
「本地军团的部分,那个人都还没讲吧。」
长官没有回应。只是那只不晓得假装笨拙还是真的不那么灵敏的手速度渐渐
加快,不规则的肌肤磨擦令她胸口热了起来。希妲再次发出呜呜声。
「给我这么多额外的工作。呜。有点痛。要从谁开始报告?」
压在钢圈上的热情以不舒服的力道牢牢咬住半边橘色蕾丝胸罩,不怎么受主
人爱戴的胸部只在微黄肌肤上压出一点皱摺,微微隆起的双乳便犹如自嘲般享受
着这股急躁的冲动。等到上将要求更直接的触感后,希妲才继续说下去:「莱茵
少将的报告,莱茵喔。堪察加的莱……呜!」
虽然每次让长官脱下自己的胸罩时总会被弄痛,不过这次似乎还加了些不满
因素在内,使得她在听到一记清脆的「叩」声后即伴随背部绽开的疼痛喊叫出来。
「每次都穿这种难解的内衣,你是存心的吗?」
看着长官手中那由于不当施力而使得肩带脱落的宝贝胸罩,希妲只好无奈地
舍弃晚些时候回房修补这个想法。如果只是扯掉本来就显得脆弱的钩环倒也罢,
然而肩带及背带都被扯坏的话,也只能将这场灾难视为不幸的意外。
以可爱的呜呜声回应长官的责骂后,她发觉一向有条不紊的脑筋开始因为报
告这件事显得吃力。她以带点焦躁的冷静口吻报告道:「堪察加军港可望在十天
内完成。现在只剩下湾岸补给线的最终作业。虽然那个地方没办法明目张胆地盖
造船厂,总算有个可以让现役军舰补给的地点了。」
也不晓得迳自揉起她裸露出来的胸部的长官到底有没有听见,希妲只好在逐
渐升温的焦躁指使下继续念下去:「由于已经彻底掌握鲁特亚洋流的周期,我方
未来的运输将会更加安全。现在起靠岸船只通通都得从军港进入,危险的旧登陆
点则会全数废除。呜……好痒。至于、至于最近十年来不断以各种手段抗议南堪
察加建设计划的组织,也在废除并封锁十三个登陆点后的现在趋于弱势。莱茵少
将认为现在是一口气消灭反对分子的,呜,最佳时机。」
像这样报告至一个段落、等待长官回应的期间,是她最容易迷失于感官的时
候。无论上将是否会针对上述报告做一个回应,她都有充分的时间──或该说是
她们都有充分的时间爱抚及被爱抚。
或许是过度狭窄的空间使然,爱抚着她的身体的上将力道中并未带着希妲期
盼中的柔和感,只是一味粗鲁地紧抓。在明显的疼痛及令人不安的频率中,希妲
的思考渐渐受到感觉所影响。一旦快感突破她的抑止力、顺利融入潜伏于心中的
兴奋感,那么她就会彻底沦陷。
「……好痛。」
这次不再是呜呜声。希妲小小的声音窜入上将耳里,旋即被无限地放大。光
是陈述现下感受的这句话,就足以让她们俩更加兴奋。
樱桃般带点红色的乳头被上将的姆指及食指捏住,它们没有被施予温柔的呵
护,只是不断以干燥的指腹或扭转或拉扯。每次施力到一定程度后,就会传来希
妲微弱而短暂的呻吟。上将以熟稔的技巧将那破碎且不具意义的声音重新拼凑,
然后听见了异常诱人的淫叫声。
如果这道声音持续下去,就连她自己恐怕都会按捺不住。
「继续。」
希妲犹豫了一下子,直到两道残忍的力量警告般扭痛她的乳头后,才在微弱
的叹息结束时略显不愿地说道:「沙玛中将的报告,沙玛喔。正在跟瑟安作战的
……啊……」
脖子感觉到一阵痛楚时,希妲才忽然闭起不知何时陷入迷茫的视线、将头稍
微往后仰,好让正咬住她脖子的长官更容易处置她的身体。当那混在唾液中的牙
齿紧紧陷入她的肌肤时,病态的快感亦随之产生。被咬住的痛觉与乳尖的痛觉连
结在一块,最后形成了更多的呻吟。才放任不过数秒后,希妲很快地再一次遏止
性慾的波澜,但她报告的声音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冷静,听起来别扭且漫不经心。
「失去增援的……嗯……瑟安第一师团,其战线展开的……叫什么……展开
……呜呜!我知道啦。总之那个地方已经突破,我军已将瑟安切成两块,并且…
…痛……别再捏了。」
热衷于玩弄希妲身体的上将听到这句话后,罕见地停下那已让希妲痛到掉出
眼泪的动作。破了皮的肌肤上残留着深刻的齿痕,痛到令她掉泪的乳头则是被连
忙赶到的手掌紧密保护着。希妲正以怨怼的眼神看着她。
无视于希妲哀怨的目光,上将把希妲倔强的手拉开,接着将那身凌乱的制服
退到手腕处,如此一来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能够阻碍她观赏希妲娇小而美丽
的身体。
「起来。」
上将拍了拍她的背,接着让希妲从侧坐改为跨坐的姿势。动作不怎么甘愿的
希妲照实做了,才总算得到她渴望的温柔对待。上将亲吻她饱受折腾的乳头、轻
柔地将它含入口中,带着些微的疲倦感缓慢吸吮着。
微疼的乳头被温热的舌头搅动着,蠢蠢欲动的舒适感入侵希妲那飘浮不定的
思绪,逐渐增强她的感觉,同时亦蚕食她的理性。能够像这样被所爱之人温柔且
充满爱意地爱抚,身为一个女人她已别无所求。可是对于身为部下的她而言,眼
前面临的却是个不容满足的现况。
希妲坚定地推开贴附于胸前的温柔,直视那对锐利的绿色瞳孔说道:「请先
将您要的报告统统结束掉……」
虽然语气是如此坚定,希妲眼中仍然充满了淘气。在那种眼神注视下,即使
被泼了桶冷水也无法生气。上将面露浅笑,靠在椅背上听她继续报告。
沙玛中将、第二军团、瑟安联盟、包围网、截断作战。无心思考的事物一个
接一个冒出来,并在那满是希妲肉体的脑海中惹人厌地盘旋着。真讨厌。可是不
去理会又不行。该怎么做才好?啊啊,干脆交给前线的沙玛自己判断好了。如果
这样的任性能够敷衍过去,她肯定会这么做。为了早一刻得到希妲,这么做是值
得的。然而正因为对象是希妲,她才无法以任性敷衍了事。
暂时忘却希妲的身影、将精神尽数投入于前线之后──上将很快便整理出最
适当的处理办法:「要打破僵局,果然还是那个办法最适合吧?」
希妲对神情严肃的长官露出微笑回答:「最简单、最直接、最古老的方法。」
「很好。这么一来就剩最后一人了。」
上将的目光由希妲的双眼逐渐下移,最后停留在那与唾液、灯光达成完美协
调的乳头上。适当的油亮感更令它看来分外美味。她回想起舔弄、吸吮、轻咬那
小巧乳头的口感,夹带着喜悦的微弱麻痹感不禁随之涌上心头。
「那么接下来是贝儿萝中将的报告,贝儿萝喔。很努力在找……好啦。」
希妲抓住长官的双手并放到她的腰带上,以撒娇的眼神看着早已开始动作的
长官,接着报告起关于圣遗物的调查进度。不管是空间充足也好、稍稍恢复过来
的耐心也罢,上将的流利动作不再使希妲感到苦恼及疼痛,因此希妲也以雀跃的
表情报告着。
到了一个不怎么重要的段落,希妲的长裤已经扔向一旁,仅剩一条与胸罩同
款式的橘色蕾丝内裤仍执拗地保护着她最后的秘密。
某种东西在奔流。无法定义的情感宛如一条不规则变化的曲线,一会儿像原
始的性慾、一会儿又像盲目的爱情,两个极端之间弥漫着无以数计的感情因子,
但终究没有一套公式能够给予其完美的证明。
无法奉为真理的曲线,就像现在希妲呈现出来的美丽线条般,仅仅只为了某
个人而存在。
报告结束了。
她飞快地转动脑筋,在超乎常理的速度感中寻找出给予这场漫长等待的最终
结论──上将抓住希妲的肩膀,接着将她拥入怀中。
「上将传令。」
靠在长官脖子上的希妲也以温柔的态度咬住她的耳朵:「……是。各部军使
早已就绪。」
不只是军使们,连她的感情也已经为了长官准备完毕。只要等军令按惯例发
出的那一刻到来,积压许久的慾望及爱意将会彻底爆发。就在只有两人身处的办
公室里──双颊涨红的希妲忍不住开始亲吻长官的耳朵。
「传赛尔菲尔。她的军团东进,准备接收玛尔克森余众。传莱茵。她的军团
南进,立刻扫平南堪察加所有反对势力。传沙玛。她的军团西进,三天内务必突
破瑟安主力部队。传贝儿萝。她的军团北进,彻夜搜查『马太』的下落。最后是
──」
每当讲到自己的名字时,上将总会习惯性地拉长尾音,这种带有别扭、自傲
的语调最令希妲感到兴奋。
「安娜塔西亚军团,按原订计画待机。一个月后……」
「一个月后呀……」
亲吻着长官耳垂的希妲嘻嘻笑着,紧接着彷佛自言自语般,以撒娇的口吻说
出了安娜塔西亚心中的那句话。
一个月后呀──肯定会发生有趣的事情喔。
§
一个月后,地球联合军最高指挥官暨四星上将──安娜塔西亚·A ·瓦鲁诺
娃率六十万大军远渡红海,并与由多明妮可·A ·亚梅多夫统领的自由联盟共二
十四万大军爆发了当代最高规模的军事冲突。
该场战争所投入的武装人员就占了世界武装部队的百分之八十五,若将双方
旗下的后勤人员及非武装人员列入计算,这场战争所造成的影响将影响至少三百
万人。
而这个数字,总共占了全球剩余人数的百分之九十点五。